四轮换二轮（小小说）
赵海英
2019.12.21
邯郸观察网：夕阳的余晖映照在路村口的小河里，大兰子已经在河边坐了很久。眼睛死死的盯在河中央，一只蛤蟆不知道去哪儿觅食去了，心满意足地走了回来，竟然还用“蹦”的姿势跳进了河里，大腹便便的它把宁静的河砸起一片水花。大兰子一个哆嗦，按照大兰子的想法，她现在还在犹豫，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，怎么就会跳了进去？当那水花逐渐变成涟漪，她麻木的神经被惊醒了。
“娘，你去哪儿了……我饿了……”
这是幺儿的声音，大兰子听得出幺儿的声音已经哑了。
“可怜的幺儿……娘……”大兰子猛得直起身，晃了几晃，定了定才稳住了身体，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，坐得有点久了，腿有点麻木。活动了一下四肢，才慢慢挪动身体，向家的方向走去。
她知道家里的老母猪已经饿了一下午，可能饿得已经找不到北了，哼哼唧唧的抗议着。
大兰子加快的步子。
推开院门，老母猪已经快把那扇比较结实的猪圈门子拱哗啦了，大有“破城突围”的态势。
老大不知道去哪儿找娘还没回来，幺儿靠在屋门口睡着了。屋里传来如雷的鼾声，男人二林还在四脚朝天躺在床上睡觉。
大兰子抱起了幺儿，长叹一口气：“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……”
常言道“大憨”“二蹩子”二林排行老二。老大憨实可靠，三棍子打不出个屁，对老婆言听计从，让去东来不向西，叫打狗来不撵鸡。一个娘肚子爬出来的孩子，秉性不同。二林油嘴滑舌，一肚子拐弯肠子。这几年倒腾木头挣了钱，就在外面花天酒地，胡作非为，平时爱喝点小酒，酒量不大，酒风不好。喝多了拢起老拳挥向了老婆大兰子。
今天又成交了一批木头，帐户上的余额多了几个数字，就约了村里的外号“酒葫芦”桐山。喜欢喝酒的人一拍即合，在县城的聚仙楼，两人左一杯又一盏喝了个痛快。
酒足饭饱，二林瞪着血红的眼睛，摇摇晃晃的回到家，把院中央的小饭桌一脚踢到墙跟，小饭桌的木头厚实，把二林脚顶了一下，疼得呲牙咧嘴。两个幼小的孩子，吓得赶紧跑出了家门，大兰子正扎着围裙，在喂猪食。
二林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揉着那只踢疼了的脚。弯下腰捡起离他最近的小方凳。顺手砸向大兰子：“死娘们儿，赶紧给老子泡杯茶，没看到老子回来了，不长眼的东西。”
大兰子对于二林惯用的袭击方式很是清楚，于是迅捷地闪开，小方凳擦着耳边砸到了一侧的猪圈墙上，猪食撒了一地。大兰子气呼呼的回了一句：“喝点猫尿就回来撒酒疯，跟老婆逞能算啥本事，有本事去别人家闹腾去。”
二林像被点燃着了的火药包，也顾不上脚疼了，扑向了大兰子。两口子拧打在一起，打闹声惊动了邻居。邻居赶紧去拉二林。二林呼哧呼哧地喊到：“娶来的老婆，买来的驴，任我打来任我骑。”
好不容易邻居们劝开两人，一个年纪大的用食指点着二林的脑门：“大兰子贤惠能干，勤劳善良，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份上，早拍着屁股走了，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。”
无数次大兰子徘徊在村口的小河边，想一了百了。但想想年迈的父母，年幼的孩子。一次又一次回到了家门。
“唉……”大兰子又长叹一口气，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，幽怨的仰望着星空，离婚的念头一直闪现在脑海里。
到了腊月，二林买了一辆高档红色小轿车，说是见客户要帐用，正经用车的地方用不了几次，都是拉着狐朋狗友喝酒兜风。生意上的钱，都被二林攥在手里，高兴了就给大兰子留个百里八十的，不高兴了，屁都没有一个。车买了半年，大兰子除了站在车跟前过过眼瘾，一次都没坐上过，刚有了坐车的念头，被二林扯着嗓门吼开了：“去，哪儿凉快上哪儿去，一身猪屎味儿，别把车熏臭了。”
这阵儿二林经常拉着一个县城里叫“小妖女”的女人，小妖女坐在副驾驶座里，头发像煮开了的方便面，猩红色的嘴唇上夹着冒着热气的香烟，扭着水蛇腰，迈着猫步，嚣张地跟二林下了车，看到院里扎着围裙的大兰子，眼角瞟过来一丝冷笑，故意嗲声嗲气的问二林：“呀，二林，这是你妈吧？”
把二林臊了一个大红脸，拉起小妖女开着车绝尘而去，留下眼泪汪汪的大兰子。
接近午夜了，大兰子睡了一觉了，二林在外边喝酒还没有回来。翻了个身还没迷糊着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。
“嫂子，快开门，我哥出事了。”邻居三堂在墙外急促的喊着。
大兰子慌乱的穿起衣服，赶紧打开了院门。
门外站着惊慌失措的三堂。
三堂拽起大兰子就跑，我哥喝酒喝中风了，现在在医院抢救。
大兰到医院时，二林正躺在急救室里，身上插满了管子。签完字做完手术。推出二林时，大兰哭了。
医生交待大兰术后事宜：“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了，目前状态是生活不能自理。有可能还年轻，恢复起来会更快些。”
生意伙伴儿，听说二林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，纷纷终止了跟二林生意上合作。医院的帐单像飞舞的雪片，二林的小轿车，也被小妖女借口开一段时间，开到二手车市场，变成了现金。装在自己的小坤包里。输完液体，大兰把二林推回了家里。
二林成了中风脑出血后遗症，两条腿变成了一点六和一点七。嘴里的哈喇子跟瀑布一样，飞流直下三几尺。
小妖女来家看望了二林一次，看到二林的惨状，捂着嘴掩着鼻子，可能跑快了，高跟鞋崴了一下，根掉了，她顾不上拿，一瘸一瘸地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白色小轿车。
尘土扬起，空气中飘着香水的气味，有点刺鼻。
二林被大兰子搀扶到轮椅的，推到院子里面晒太阳，身后大兰子身上的猪屎味好像也闻不到了。不知道是天冷了，还是中风留下来的后遗症，二林仰起的脸有点僵，泪水滴落到嘴里，腥腥的苦。
作者简介：
赵海英，女，网名邦德，河北省民俗文化协会会员，邯郸市作家协会会员，哈尔滨市呼兰区作协会员。河北省磁县人，爱好骑行，酷爱文学，愿用诗歌讴歌人生，用小说诠释生活。曾在《品牌磁县》、《磁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》等平台发表作品多篇……
图文来自作者：赵海英
